西风烈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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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了,索性把他今晚的话当成戏言。

帐篷里的被褥并不是很好,我闲来无事便起身往外,但我却不能太过于远走,不然我可保证不了我走远了会不会被秦家杀人灭口。

近处却无事,因为我坚信宴卿书肯定在我周围不远,只是我看不到罢了。

想来当初护送外祖父的灵柩,我半夜起身,在外面遇到了正在烤肉的秦韵,那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流。

想到烤肉,我不免有些饿了,晚上没吃饭,所以现在还是空腹,我一步一步走在高低不平的泥土上,想去周围找一点吃的。

执勤的护卫也没有拦我,任由我穿行,差不多转悠了大半个地方,还是一无所获。

我转头对着苍茫夜色用不高的声音略带委屈的说道:“宴卿书,我饿了。”

我怔怔的站在原地,许久没有声音传出,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,我垂下眼帘,准备离去。

刚一转身背后就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,宴卿书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无赖:“饿了就饿着吧,反正你又不在乎我。”

我回头看他黯然的目光,失去了往日的光泽,这句话实在让我无言以对。我不是不在乎,是没有能耐把一颗心同时牵挂在不同人身上。

他也看出了我的难堪,露出强扯出一个笑容:“走吧,我带你吃东西去。”

我不置一词的跟在他的后面,心里却想着,如秦韵这般对我那该多好。

而当秦韵所站在我面前时,我除了沉默找不到很好的方式来对待。

他嶙峋的轮廓在月光下有如刀刻,眼瞳里面波澜无惊:“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儿。”

我淡淡的望着他,不知做何言语,我是不可能与他解释清楚的,就算解释清楚了,有极大的可能性他会倒打一耙,我不能如此冒险,我肩上背负的,是整个帝王家。

虽我未曾言语,但宴卿书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,往日他能同秦韵打一架,就算多年后的他,也同样有这种傲气。

宴卿书一脸讥笑:“秦公子恐怕管的太多了吧。”

秦韵的眼光微微扫过我,对于他俩的针锋相对我并未答话,我不会把自己置身在他们两个之间,无论什么事我都不会涉足。

秦韵见我并未答话便把目光收了回去,如临大敌的盯着宴卿书:“她是我的人,这一点全部人都知道,你不可能那么愚钝吧。”

当我听到秦韵这样说,心还是不自主的停顿了一拍,几日不见,他的最越发的锋利了,知道我现在心里的最渴望的是什么,如果没有秦思远帮他分析利弊,他不会这样说的,这样可以把我拉到他们的阵营,反正在我的记忆中,秦韵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,从不。

宴卿书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畏惧,我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在月光底下对视,我摆摆手:“算了算了,你俩继续,我先回去睡觉了。”

他俩都把目光投在我的身上,我做势要走,却没想到宴卿书跟了上来,拉住我的手,盈盈笑意:“既然你想回去睡觉,就一同回去罢了,外面也没什么有吸引力的东西,本来你说你饿了我带你来吃东西的,却没有想到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。”

我为之一惊,他这番话可谓是五分假五分真,我斟酌他的做法,他是想用语言来激怒秦韵,从而获得短暂的胜利,我却发现这也是我摆脱秦韵最好的方法之一。

我俩不约而谋,我默许他拉住我的手,可我的心里却还是感觉异常不是滋味,面上却甜甜笑着:“虽说是有一点饿,但有你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不需要了。”

我也被自己这句话深深的恶心了一把,如果不是为了跟秦韵断绝关系,我才不会这样对着宴卿书说。在我说出这话后宴卿书的表情变得无比的惊骇,而后变成了戏谑,在他露出这番表情的那一刻,我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玩死。

而秦韵吃了一个暗亏也不好受,阴森森的看着我,我坦然无惧。

他提步朝我俩走了几步,跟前我才发现他的眼瞳更加深邃了。

他的声音在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,明明是如画的脸庞声音却格外阴冷:“公主是否确定跟他走?”

那一瞬间,我的心有一点动摇,宴卿书或许看出了我的心思,用手狠狠的捏了我一把,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,不再理会他的言语。

当初植入骨血的爱情,却换来现在相忘的冷漠,这样的落差,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得了的。

可我们都是在官僚世家或是帝王世家成长的孩子,一般的事情根本阻挡不了我们已日渐蒙尘的心。

我不知道今后他会待我如何,至少回到各自的生活轨迹是好的,我跟他的使命都互有冲突,他不能理解我,我同样也不能理解他。

我拉着宴卿书转身便要走,他眺望远方,眼中有我读不懂的深意:“我知道以前都互有冲突,可我最后才明白自己拥护的人有多么的可怕,幸好及时悬崖勒马,在出征的那段日子我一致以为自己是孤独的,可我发现还有一个人比我更加的孤独,更加的需要保护,我当时就暗暗发誓,今后的我一定要给她安定,就算,她并不需要我。那段时间的相处给了我一种错觉,可终究还是黄粱一梦。”

我把指甲深深的掐进自己的肉里,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如同以前那般平静,说出的话语不带任何的情绪:“可你最终还是没想到,最后的疏离并不是我刻意为之,而是我不得已。”

不得已不放弃你,拥护我皇的大好江山。

他听到这句话目光炯炯的望着我,似乎是想不明白受到世人祝福的两个人,究竟有什么心酸缘由迫使我不得已疏离他。

就算他问,我也不会说。

在我说出这话后他陷入了沉思,我跟着宴卿书的脚步往回走,寒风刺入骨髓,格外的冷。

宴卿书在回到帐篷之后便放开了我的手,我怔怔的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。

他赐给我一句:“你自己好好休息。”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,我也没挽留。

我惨白的笑笑,一夜无眠。

第二天大军继续前行,我们三个人的故事不过是海天大地中微不足道的沧海一栗,没必要就为了这“小小的”事情阻挡了赈灾的脚步。

当第二天我顶着一个熊猫眼去见宴卿书的时候,他笑得犹如风中乱颤的孔雀,仿佛昨日的事并没有发生一样。

我也如同往日一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,他总是可以让我这么无奈。

秦韵在前方听到宴卿书的笑声并未回头,仿若一切都隔绝在外。我望着他萧瑟的背影,心里荡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,那种又爱又恨的情感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,错综复杂。

宴卿书依然在我身旁自顾自的津津乐道,却又怕我想象力不够丰富,又自己配上了动作。

如果说宴卿书是月光,温柔含蓄,那秦韵就是太阳,近身则伤。

我看着宴卿书说话,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,却一语不发。

最后他累的摊在马背上,我的表情还是没有太大的起伏。

赈灾的路程说长不长,说短也不短,经过上次护送灵柩,我对再恶劣的环境也能坦然接受了。

我闲来无事便打趣阿蛮,她却只能任由我打趣,每每都会脸红。

我让她找个喜欢的人,好好的过完余下残生,如果真是这样,我会放她自由。

她并未答语,我不想她同我一样,爱上一个人还需要做出很多的斟酌,还有利益。

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平衡朝廷的势力,现在却让秦家一枝独秀,父皇再把我嫁给秦韵如同是在冒险。玩好了可以足够恩牵制秦家,玩不好就让秦家如虎添翼。

父皇步步为营怎么可能冒险,他早就料到了秦家的野心不止如此,所以故意放出风声说要把我嫁给秦韵,这样能让秦家手头的事情暂缓,他好有充分的时间来准备,从而打赢这一场战争。

我在马背上叹了一口气,以前那些细微的事件现在想起来也能读到不一般的意味,我真不知这是好还是坏。

宴卿书看我叹气顿时把他闹腾的本性暴露无遗:“静女这是为什么叹气呢,难道是因为昨晚随哥哥一起去气了秦韵,现在后悔了。”

宴卿书的嘴巴厉害至极,他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会让人更难受,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。

“你无聊不妨去面前,我累了,不作陪了。”我转身便走进了马车里面,不想跟他继续言语。

他见我有些恼怒,也劝说到:“静女这是何意,多看看四周的景色罢,这感情就像是杂草,一绿一枯的,很是公平。”

我当他说的意思是感情有幸福便有委屈,这些都很正常。

许久许久之后的我,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是--你伤害了别人,就注定被伤害回来,这样才公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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